肆
屋门口站了一个人,是个中年妇女,烫了时髦的波浪卷发,三十七岁上下,脸色红润,嘴唇略微油腻,身体发胖,衣服臃肿,尽显富态。
今天没出去做活啊?
他忙从床边下来,掐掉烟头:天气不好,估摸着要下雨,就先不出去了。
中年妇女‘哦’了一声,不言语了,站门口,也不走。
他见了,明白意思:是该交房租了。
但现在要一下子拿出几千块,交半年的房租,他怎么能拿的出来!
他艰难地开口说:这两个月生意不好做,儿子还要——
知道。
伍
中年妇女截住了他的话:家里两个娃,一个读初中,一个念大学,正是花钱的时候。
顿了顿,又说:日子不好过,我也明白。你别太急,我来就是说一声,先缓着,家那边用钱要紧!咱们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房客了,这么多年下来,这屋估计都认你!
他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要请房东进屋来坐坐,房东摆摆手,转身,忙去了。
一种想发出长长叹息的情绪,开始在他心里头蔓延,但他忍住,没让他继续蔓延。
他不能叹息,绝不允许!哪怕仅仅是要撑不住了,被打垮了的念头,也不能
有!
他的骨头里,刻着深深的、烙印般的责任。
陆
这时候,儿子终于发消息过来了:我不急爸,够用了,过段日子再打剩下的吧!
他摸着手机,傻呵呵地笑了。儿子能这么体谅,贴心,他打心眼儿里高兴,于是松了口气,掩上炉子,胡乱扒拉了一碗温热的粥,就着吃了两个还没热透的馒头,感到浑身充满了力气。
天空阴沉沉的,该是要下雨了,他锁上黑漆漆的屋子,蹬着人力三轮朝西直门走。
虽然嘴上跟房东那样说,但还是要出去跑跑的,能赚一块是一块。他清楚,一整个家的重担,都在他身上。
他多挣一块钱,就能让家里的妻儿多一份安稳。
妻儿都远在家乡,隔着千百公里,一家子人,却分开来过,还有什么比这更心酸!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挣到钱,没有买下房子,没有过上好日子……
这,才是最让他难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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