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爸了,你要疼我
第二天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我的眼泪没有断过,我急切地想看父亲最后一眼。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一爱一他的。
在去殡仪馆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儿子小柯,我是那么想他,于是让司机掉头,去了他的学校。小柯和同学走出来,他已经上六年级了,无须接送。远远看到他的身影,我的心里一愣:这是我的儿子吗?他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等我站到儿子面前,他的眼里没有惊喜,只有惊讶。我伸出手,想摸一摸一他的头,可是他很灵敏地避开了。我尴尬地收回停在半空的右手,低沉地对他说:“爷爷走了,陪我去看看他。”
在太平间,我见到了冰冷的父亲。我握着他冰冷的手,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缺了一角,一股巨大的空虚感从内心深处袭来。我知道,那份缺失,只有站在门外的那个小子才可以修补。所以,我必须“低三下四”地跟他搞好关系。
母亲对我说:“你爸是含一着笑走的。”父亲跟母亲说,有我这样的儿子,他很知足。唯一的遗憾是,我们父子俩在情感上始终热乎不起来,不能像对面病床上的老李父子俩那样。李叔叔的儿子管他父亲叫老李,喜欢摸一他父亲的头,有事没事,拉过他父亲的脚边捏边聊天。那份浑然天成的亲一热劲也令我羡慕,但我做不出来。我知道那是人家父子俩从小累积起来的亲密关系,没法照搬。
安葬了父亲,走出公墓,我故意与儿子并肩而行。我说:“我没有爸了,你要疼我。”他说:“为什么呀?”我说:“因为你还有爸爸啊。”他说:“那……行吧。”
缺失的一角正温柔地生长
我开始有意地花时间陪小柯。他一爱一踢足球,于是我陪他一起踢;只要时间允许,我会去接他放学;周末我会带他去郊游,路上跟他讲讲公司里的烦恼事儿……我们父子间的感情,正在缓缓升温。
那日,我又要出差。他要去上学时,我正在收拾行李。他站在我卧室的门口跟我道别。我放下手里的衣服,向他走过去,强行拥他入怀,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粗声粗气地对他说:“按照国际惯例,分别一周,道别时必须拥抱。”
此后,早晨他去上学,只要我在家,都会趁叮嘱他的机会,借机抱他一下。刚开始,他抗拒,渐渐地习惯了。一次,他出门时,我恰好在卫生间里。我大声叫他等我一下。他冲到卫生间的门口,在磨砂玻璃门上印上一个手印,对我说:“要迟到了,你一会儿也在这儿按个手印,就当咱俩握手了。拜,老爸。”看着那个大大的手印,我突然觉得心里缺失的那一角,正在温柔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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