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想他在什么时候因为你而脱离专注,为你全然失神,为你揭露和展开所有的自己,修齐一条能让你通往的小径,为你失语和遗失平静,告诉你他今天从失神里读取到的涵义,彷佛你是他等待已久的字,只有他懂得你启唇时的完美发音,有段时间会把所有关于自身的易燃物都焚毁为了延续彼此眼里的火炬,为了逃离所有的目光,一起潜入水底隐藏气息,拥抱、记下对方身体上的每个骨节、指腹的密语、凹陷、伤痕留下的裂缝和笑起来的浅纹,最后最后,还是必须回到水面呼吸。
已经一起走过了这么漫长的时间,久到已经回望不到起头的标线,你常会怀疑他是否还会为你失神,把他所有的既有价值都冒犯的彻底失神,没有一刻不在变动的范围里,你以为你们还在原地但其实是沿岸边的岩石每一秒都在经历海风的刻蚀,不再失神了一切被摸索的越来越清晰,返回仿若独身的状态你才明白你始终都是独自行走、独自摸索、独自沉潜在水底,你们并没有为彼此变薄也没有相互退让妥协,只是更动了相处必须移换的细节,曾经削尖的爱情被不断反复誊写的生活磨钝,安插了更多属于未来、属于人际的前置和延续,话语失温他开始另一种失神,完全无法再只为你专注的那种。
无法记数的时间都独自生活,没有纯粹的想象,就是恒常备妥在惯性里的熟悉,你是家人是知己是情势里安排的各种角色,他开始争取,为了平静为了不要窒息,走过烙烫火纹一样的考验你们只需要一种和睦的共同生活,保持距离和一程度的松绑,不拥抱时侧写一样的看着彼此眼里的火炬安然的熄灭。
你无法开口说,其实我很怕黑,那种感觉就像你只是罹患了一场短时间内就能治愈的小感冒,你会把周遭的灯熄灭,让自己静坐在你最恐惧的黑暗里,聆听自己最单纯的呼吸,钝重起落的心跳,敏一感到尖锐的警觉,无法寄托的自私习性,还原你最初最具有野性的原貌,渴望烙烧着你的咽喉让你剧痛的用四肢跪趴在地面,长成一只型态怪异的兽,你想哭泣,肯定你想否定的,期望被理智铸融,你知道你还是该保持从相同的模具里脱模,一日一日复制你最寻常又稳重的造型,想继续被生活一宠一爱。 你知道黑暗是你的疾病,你和自己永远差那么一点就能接合的距离,就算有他在那片黑暗还是持续扩大增长,那是源生于你的一无所有,你的彻底独身和不断分增的寂寞,其实你一直都是明白的,那片黑暗里什么都没有,它太模糊太没有边界而且完全属于你,是仿造你的内里铸制的迷宫。
你把所有人能持有你的那部份都瓜分出去,最后就剩下这片黑暗了,你看着它像不管从何处投射来几道光源都能将你模糊成像的影子,在这里不需要睡眠、忍受、妥协和尊重让出的空间,不能被治愈,也无法被带离,因为黑暗里没有需要前往的地方,而你终于懂得爱情不会也不可能成为驱散黑夜解药,为了生存他不能和你一起在水底窒息,你只能在漫长失眠的夜里继续等待每日都会恩赐降临的黎明,
让你这个属于黑夜的生物,也能在光里被藏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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