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太子长琴因情而获罪,薄亲缘,寡情缘,获罪于天,无所谛免。苍天一言,便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欧阳少恭或者说是太子长琴更为恰当,其实,并不觉得他可恨,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罢了。经历了千载轮回之凄凉,几世脱胎换骨之痛楚。生,受尽鄙夷。死,却又绝处逢生。试问,若是同样遭遇,谁人又可以安然无恙,守得一颗如初灵魂?百里屠苏不也曾几度险入魔道,如果没有紫胤真人,没有风晴雪,他会不会是另一个欧阳少恭?倘若蓬莱健在,巽芳安好,少恭,是否依旧会踏上截然不同的路途?
他的一生都在寻找,寻找重生之法,为深爱的女子,倾尽天下又何妨?是巽芳在他万念俱灰之时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与希望,是她的爱,让他感受到人世间仅存的温暖。又或者,他生生世世都在寻找,寻找一种方法,能够让他脱离天道伦常,脱离着永世不生不灭的孤寂与荒凉。
他忘记了,上古的约定;他忘记了,瑶山的相逢;他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他只知,这一世,他是欧阳少恭。
他建了一个巨大的墓园,墓园里大大小小的坟墓,有名的无名的,有他累世的亲人、朋友、爱侣,甚至是仇人,但凡是能否记起之人,他便会为他们立一座墓碑。这该是怎样的寂凉?他不怕轮回之痛,只怕每一次魂渡时,记忆会烟消云散。
即便他忘记了上古的约定,他满怀怨怼,他对全世界冷血无情,他对至爱之人却是满目柔情。他甚至为了巽芳放弃对永生的追逐,只求一世为人与她相伴,却也是无法实现的。天道于他,何其残忍。逆天,也不过想要寻求一种虚无的幸福,一个被他操控的理想国度,他以为那便是永生是极乐。他已然疯癫,已然入魔。
当他得知寂桐身份时,想必内心之恨早已被愧疚替代,他喃喃地说着对不起,顺着眼角滑下两行清泪。那泪,有太多含义,是自责?是慈悲?是悔悟?是爱!多久了,他不曾流泪?多久了,他不曾感到温暖?这么久,他竟不知,他深爱之人,就在他身旁,与他朝夕相伴,从未离弃。
爱人的怀抱依旧温暖,放下倔强的坚持,他沉沉睡去,这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最好的归宿。只是来世,他又将身处何处,还会不会有人手持凤来琴,奏一曲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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